當唐擎離去之後，姽婳公望著他消失的方向，神情頗為覆雜，時而蹙眉，時而搖頭，欲開口，又終止，申嬤嬤走來，在她旁邊站了會兒，這才問道，“殿下，您在這裏守候多日就為了告訴他這些麽？”

姽婳公沒有回應，申嬤嬤繼續詢問，“九天這次是要滅掉上清宗，您又何必對他說這麽多？”

“呵呵……”姽婳公莫名其妙的笑了笑，微微搖首，道，“九天並非是要滅掉上清宗，只是想要上清宗守護的東西罷了，若是上清宗交出來，也就無礙，只是在這聖域內，那些宗是想徹底除掉上清宗。”

“如此說來上清宗即便交出那東西的話也是死路條？”

“是啊！如若交出東西，九天或許可以饒恕上清宗命，可是那些宗卻不會。”

“可這些和唐擎有什麽關系呢？”

“他嗎？”姽婳公閉上眼眸，仿佛在回憶著剛才的唐擎，柳眉蹙的更深，幽幽說道，“我對他有種特殊的感覺，只是不想讓他趟這趟渾水……”

“這個家夥看起來懶懶散散的，這種事情他應該不會參與吧？更何況他才加入上清宗不久，對上清宗也沒有什麽感情可言。”

“希望如此吧。”

……

虛空之，唐擎在極速飛行，不顧切的向上清宗飛奔，此時此刻，他滿腦子都是姽婳公說的那番話，如果她所說都是真的話，那上清宗可能將會遭受滅頂之災。

唐擎在這個世界在乎的東西不多，而上清宗承載著他太多太多牽掛。

上清宗，上清鎮。

這裏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變化，依舊是個看起來古樸平靜的小鎮。唯不同的是，這裏比以前看起來更加冷清，甚至連宗門修士的影子都沒有見到，在上清鎮的門前，鐵蛋兒仍然在看守著，看見唐擎時，鐵蛋兒噌的下從地上站起來，嗷嗷叫著喊道，“嘿！唐哥兒。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？”

“有點急事。”唐擎走進小鎮發現不止沒有上清宗的修士，就連小鎮的村民好像都不見了，詢問之下鐵蛋兒說小鎮的村民最近直都在鎮長那裏議事。

“這兩天有沒有發生什麽事兒？”

“沒有啊！”鐵蛋兒撓著頭，不知唐擎是什麽意思。

“宗內師兄都沒有回來嗎？”

“哦，你問這個啊。唐哥兒，難道你忘記了宗下達的十年之令嗎？”

“十年之令？什麽意思？”

“啊？你不知道？此次自然之變，猶如萬物重生，正是歷練的最好時機，宗命令宗內弟子十年之內不準歸來，十年之內也不準與他人爭鬥，十年……”

聽完鐵蛋兒的話。唐擎立刻猜測出，宗已經知道葬古計劃是針對上清宗，所以將宗內所有弟子遣到世界各地，以免他們受到牽連。當詢問起鎮上的村民時，鐵蛋兒說被鎮長叫去議事了，不管是宗頒發的十年之令，還是上清鎮村民議事。切的切都讓唐擎感覺姽婳公的話是真實的。

“老祖爺呢？”唐擎知道上清鎮的存在直守護著上清宗，而老祖爺絕對是個關鍵人物。

“老祖爺早就睡覺去了。你知道的啊。”

老祖爺睡覺會睡很長很長段時間，而且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哪裏睡覺，由於心系上清宗的安危，他並沒有和鐵蛋兒說太多，直接踏入上清宗。

上清宗廣場，空無人，莊嚴肅穆的石碑依舊矗立在那裏，就連守門的弟子也都沒有。

進入上清宗後，依舊如此，沒有人，唐擎祭出神識進行探查，查探著整個上清宗，有氣息，不過不足百餘，就在此時，咻的道微光閃現，宛如憑空出現樣，隨之個人出現在唐擎的對面，這人似若四十多歲，身著灰色長袍，肅然的面孔上雙眼眸深邃而又孤寂。

“師尊！”唐擎心頭怔，脫口喊道。

來人不是其他，正是唐擎的師尊，鹿天涯。

鹿天涯沒有說任何話，只是盯著唐擎，淡淡的看著，就像看顆小草樣，面無表情。

唐擎正欲說話，鹿天涯卻起先說道，“隨我來。”說罷，直接離去，唐擎不知原由，只好跟過去，很快便來到宗內後山的座莊園，莊園很簡易，只有石凳和石桌，在石凳上坐著位老者，老者同樣是穿著件古樸的衣袍，端坐在那裏，望著石桌上的棋盤。

石桌上面或許是棋盤或許是棋盤吧，唐擎也不敢肯定，因為上面雕刻著些神秘奧妙的符，以他在符領域的造詣，竟然連個符都看不懂，只是掃眼，就會感到頭痛欲裂。

“宗！”

不管是身旁的師尊還是老宗都是唐擎這輩子最在乎的人，他從小沒有父母，在眼師尊和老宗就是親人。

“唐、唐擎啊，你回來了啊。”老宗轉過身，與鹿天涯不同，老宗的慈眉善目讓人感覺異常親切，盡管那雙眼眸已是有些渾濁。

“宗，您……還好吧？”唐擎點點頭，不知為何他感覺老宗變得飄忽起來，就如虛空火焰般仿佛隨時都會熄滅掉。

“怎麽？我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好嗎？”老宗微微淡笑，又道，“說不好也不好，都是因為你小子這麽早回來，讓我又輸給了老祖爺。”搖搖頭，老宗流露出無奈的笑意，“跟老頭子賭了將近千年，我竟然次也沒有贏過……真是可憐啊！”

老宗和老祖爺在賭什麽，唐擎不知道，現在也沒有心情知道這個，當即詢問，“宗，您頒布十年之令，將所有弟子遣散出去。是不是因為九天實施的葬古計劃？”

聽見唐擎這樣說，老宗並沒有絲驚訝，只是和鹿天涯對視了眼，而後目光落在石桌上的棋盤上，點點頭，應了聲是。

果真如此！

盡管唐擎已然猜測出的結果，不過親眼看見老宗承認，內心還是翻起驚濤駭浪。

“究竟為什麽？九天為何非要鏟除我們上清宗？難道真是因為神聖與光明之爭？”

“你知道神聖與光明之爭？”老宗仿佛有些驚訝唐擎會知道這些。

“知道些，我從殘陽谷出來之後。姽婳公找過我，是她告訴我的。”唐擎將從姽婳公那裏了解的情況致說了遍。

“姽婳公，那個小丫頭倒真是有心了。”老宗笑過之後，神情漸漸嚴肅起來，“小丫頭告訴你的事的確是實情。葬古計劃的確是因神聖與光明之爭而起，而我宗之所以被列入葬古計劃並不只是單純的光明支持者而已。”

唐擎沒有說任何話，只是仔細聆聽著老宗說的每個字。

“唐擎，你可知何為光明，何又為神聖？”

什麽是光明？

什麽是神聖？

如若是以前唐擎定然認為這二者是天地之間最強的息，換言之是天地間最強的力量，只不過在接受了邪惡的傳承後。他才發現，所謂息並非是力量，而是種信念，種精神。也是種意志，正欲說出來，老宗則又道，“所謂光明也好。神聖也罷，乃至已然消失的邪惡。世人只知三者是天地之最，卻不知光明、邪惡，神聖，只是種信念，種精神，種信仰。”

“當年光明戰敗，其信念精神化作九顆碎片，其有四顆被神聖搶去，慶幸的是還有四顆被九天之上的古仙人保管著，最後顆則由我們上清宗保管，原本這切都是秘密，而古仙人們也直在守護著秘密，目的就是為了防止神聖，現在想來，最終還是被神聖發現了，當我發現這個世界被封印時卻已然遲了。”

“如此說來，所謂的葬古計劃真正想要的是那顆光明留下來的精神碎片？”

看見老宗點頭，唐擎又問出了心的疑惑，“如果九天之上那些神聖早已得知我們上清宗保管著顆精神碎片，以九天的能耐，完全動手來搶吧，又何必實施什麽葬古計劃？”

“這方天地，以聖為皇，以仙為尊，在九天亦如此，九天之上，聖與仙也存在著爭執，神聖礙於古仙的存在並不敢公然動手。”

唐擎恍然所悟，他雖未曾踏入過九天，不過路走來，也斬殺過不少曾試圖抹殺他的仙人，對九天也有所了解，知道九天之上，神聖和仙人也直在爭鬥，否則這方世界早已被神聖霸占，更不會存在著以仙為尊。

“神聖之所以封印這方世界亦是不想讓古仙出手相助。”

“我聽姽婳公說葬古計劃等到摩訶聖武開啟時才會實施，這兩者有什麽關聯嗎？”

“因為我們上清宗保管的那顆光明碎片就位於摩訶之。”老宗不緊不慢的說著，就像在說件很普通的事情，“摩訶聖武九九百十年開啟次，而我們上清宗掌控著摩訶之鑰。”

“這麽說來，只要我們不打開，他們永遠也無法得到光明碎片。”唐擎的思維飛速運轉，思量著重重策略，只不過老宗的下句話將他在瞬間思考出的百餘種策略擊的潰散。

“每隔百年我們上清宗必須打開摩訶，否則其內隱藏的精神碎片會潰散消失，這是我們上清宗的職責，自古傳承下來的責任，同時這也是為何那些宗必須等到摩訶聖武開啟時才會動手的原因。”

光明碎片究竟是什麽玩意兒，唐擎不知道，也懶得知道，藏在摩訶也好，還是其他地方，他也完全不在乎，唯讓他在意的是上清宗的生死存亡，換句話說，他只想知道，敵人是誰，僅此。

“旦摩訶聖武開啟，葬古計劃開始實施，我們上清宗對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價值，他們會將上清宗徹底鏟除，他們……都有誰？”

“聖宮，聖堂，聖殿，聖司，聖塔，昊天宗，太虛宗，風月宗，無雙宗，紫霄宗，天玄宗，無為宗，太乙宗，東華聯盟，西域聯盟，北海聯盟，南天聯盟。”

之前聽姽婳公說此次參與葬古計劃的人有很多，至於多少，唐擎沒有什麽概念，現在聽老宗這麽說，不由微微驚，這著實有些恐怖，以他散仙的身份自然不懼普通修士，可是每個宗都隱藏著些老家夥，這些老家夥可都是不知修煉多少年的怪物，更何況各個宗裏面還隱藏著很多像慕牧、觀吟以及姽婳公這樣的轉世能，除此之外，他還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很多仙人打著守護的名號潛伏在這裏。

對於上清宗來說，這顯然是場不可能打贏的戰爭。

唐擎算了算日子，距離摩訶聖武開啟還有四個月零九天，他閉上眼，站起身，恭恭敬敬的向老宗和師尊叩頭之後沒有說個字，直接離去。

望著唐擎離去的方向，站在旁直沈默不語的鹿天涯那張冰冷嚴肅的臉上流露出絲不忍，道，“師兄，你不覺得這些對於個孩子來說太殘酷了嗎？”

老宗並無回應。

鹿天涯繼續道，“我知道，這孩子就是你直等待的應劫之人，我知道，這切都是註定的，可是，這些為什麽定要讓個孩子來承受？來背負？”

“這是我們上清宗的命運，也是他的命運。”老宗終於開口，聲音依舊是不緊不慢。

“命運？”鹿天涯冷笑，“你知道我從不相信命運。”

“相信與否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命運已如此，不管是你，是我，還是他，都是註定的，種下的因，終究是要償還的。”

正如鹿天涯所說的那般，他從不相信命運，但是卻無法反駁老宗的話。

二人沈默許久，鹿天涯轉身離去之時，又道，“他與我們上清宗有何淵源？又是何時在我們上清宗種下的因？”鹿天涯雖然在問，但是腳下卻未停止，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，就像他仿佛不想知道這個答案樣，或者說不想接受這個答案。

老宗望著石桌上的棋盤，又仰望虛空，而後那雙渾濁的眼眸望向唐擎消失的方向，低聲自語道，“這是上清宗的劫難，也是孩子你的劫難，你應的是上清宗的劫，也應的是自己的劫，孩子啊，你不應該回來，更不應該對上清宗產生愧疚之心啊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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